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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关于代表作和书法批评的思考

  张海,1941年生于河南偃师。现任中国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郑州大学书法学院名誉院长、博士生导师,2018年被授予“中国文联终身成就书法家”称号,2022年被郑州大学授予终身荣誉教授。

  张海 龙骧虎步 122cm×122cm 2024年

  张海 欧阳修《醉翁亭记》 360cm×145cm×4 2021年

  有人问:“什么原因使你在20世纪九十年代初就写出了《关于代表作的思考》?”当时我是这样想的:历代的著名书法家,大都有自己的代表作,有了这些代表作,他们的形象就十分明晰;而当代书法家代表作意识不够强。百年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书法家的形象会变得模糊起来,甚至会被遗忘在历史的角落,这是很遗憾的。当然,代表作不是随意认定的,我在该文中提出了代表作应具备四个条件。倏忽之间几十年过去了,或许会有人反问,你有代表作吗?我的回答是:希望有,而且到某个节点一定会有。

  代表作的认定有多种渠道:自己认定、业界认定和历史认定。三者可以是一致的,但不一致的情况可能更多。自己认定的代表作,业界专家不一定认可;专家认可的代表作,也未必能得到历史的印证。最终经得起历史检验的作品才是一个艺术家真正的代表作。当然,这样说并非意味着个人认定和业界专家的意见都是无意义的。当代人的评价包括作者自己的看法,毕竟是评价一个艺术家的重要参照。应该说三种渠道各有其价值和作用。艺术家不能以历史定论为借口,放弃对个人代表作的认定。何况,认定自己的代表作,也标志着个人的努力方向、艺术理念和理想追求,因而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重要问题。

  当自己选定代表作后,就到了第二个环节,即业内专家如何看待,这就涉及书法批评。2011年3月31日,我曾在《人民日报》上发表文章:《坚持健康的书法批评,为繁荣书法艺术鼓与呼》。健康的书法批评可以引领创作导向,为书法营建一个良好的舆论氛围。对书法家既不能捧杀,也不能棒杀。而当下,两种情况都存在。如果赞美的话过了头,则容易使作者迷失自我。而在当下的互联网时代,批评的门槛低,一些所谓的书法批评极端化、碎片化、主观化。书法批评者起码应该具备这样的素质:第一要有善意,以理服人;第二须具备相当的专业知识,慎说“我不喜欢”,一句话否定作品的全部价值;第三要有给被批评者准确定位的能力,须知那种不负责任、自以为是、无厘头的批评是艺术创新的杀手,必须旗帜鲜明地予以回应。

  当然,作为被批评者,应有宽广的胸怀和坚强的定力。不因别人的盲目吹捧而飘飘然失去方向,也不要因那些不负责任的无端指责而丧失信心。而对那些善意的、中肯的批评,不管多尖锐,都要虚心接受。如不同意,也不必争论和反对,应当说:“我会认真考虑,感谢你的意见,我会再想一下。”唯其如此,别人才会把自己认真思考的意见讲出来。我们的书法作者也要有这样的胸襟,要通过批评激发潜能,从而转化为激励自己不断向上攀登的动力。我曾写过一篇致理论家的文章,文中有这样一段话:“对批评家说的好话,要用减法;对他们说的否定的话,要用加法。”当时已届九十高龄的沈鹏先生看到后,给我写了一封长信,给以热情肯定。

  选择自己的代表作,首先要选择自己的代表书体,再从代表书体中选出若干件风格基本定型的成熟作品。就本人而言,虽然隶书成名较早,但我会选择行草书,行草书中我会选择破锋行草书和小字行草书。为什么会选择破锋行草书?一是其风格明显异于古今书法家,二是我在行草书上所下的功夫并不少。早在1974年,我的一件行草书就入选河南省首届书法美术摄影展。1992年,沈鹏先生在《张海书法作品集》的序言中写道:倘若观者不限于“先声夺人”的定见,他那近二三年来的若干行草书新作水平实际上超出了早些年的隶书,在早先隶书达到的基础上登上了新的高度。在挥洒自如中有意无意地融进了隶书与简书的笔意,融入了包括王铎在内的笔法章法。

  我在行草书上的探索得到沈老的充分肯定。之后从一笔书到破锋行草,又历经二十余年,现在可以说基本成熟。如果说当初是偶尔为之的话,现在已经成为一种常态,信手拈来,自由挥洒。

  至于我的小字行草书,它与古代书法家的手札有所不同。古人手札多是即兴书写,鲜有以小字行草书创作者。自1992年我在第五届全国书法篆刻展获奖之后,不夸张地说,不曾一刻懈怠,陆续出版了《淡月疏星》《张海小字行草书作品集》《厘米大千:张海小字书法作品集》《淡月疏星之二——张海小字行草书新作选》,这在当代和书法史上并不多见。在此基础之上,选几件小字行草书作为代表作,应该说得过去。

  历经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如今我已逐渐接近生命的终点线。对于我的作品,世人如何评价,我不会特别在意。孔子云:“六十耳顺”。我今已逾八十,岂止耳顺而已。不同的经历会有不同的感受,不同的感受又会形成不同的见识。见识不同,判断事物的标准也就不同。对一个艺术家,一件作品,见仁见智,说好说坏,都是正常的。鉴于此,还有什么想不通而无法释怀的呢?是非美丑,相信大多数人会分得清。世界上有量物之尺,也有量人之尺,量物之尺易,量人之尺难。难在没有量化标准,难在感情因素往往会扭曲认知。战国时所编的《逸周书》有“量人之尺”四句名言:“父子之间观其慈孝,兄弟之间观其和友,君臣之间观其忠惠,乡党之间观其诚信。”虽然比较抽象,但作为一种标尺,确乎有可操作性。至于书法艺术创新的标准,我提出了“一点明显易于前人之处”,而能否参考《逸周书》的量人之尺,使书法创新的标准再具体一点呢?我想应该能。但我已“江郎才尽”,无能为力了。希望后来者有此作为。有了相对具体的评判标准,可能会少一点争论,更利于书法批评的开展和代表作的产生。(文/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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