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当代艺术在“退烧”？

　　赵无极 玫瑰（油画）

　　在业界普遍心怀忐忑和预期不佳中，现当代艺术依旧以相对中国书画、古董珍玩等其他板块而言较为强势的行情走势，吸引着各界关注的目光，也成为支撑中国文物艺术品市场整体“繁荣”的强劲动力。粗略统计，从3月的中国香港拍卖起，至8月的内地拍卖止，现当代艺术拍卖于2023春拍期间共有12家拍卖行推出了29个专场、上拍了逾2200件拍品——其中有55%为中国艺术家作品、45%为外国艺术家拍品，最终实现的成交规模逾40亿元；其中内地实现总成交额近10亿元、上拍量为1000余件。

　　然而，透过表象来看，无论是高成交价位区间拍品的数量大幅度萎缩，还是整体成交额未能延续以往令人振奋的数字；尤其是来自中国香港市场的占比几近三分之二——此季春拍中成交价在千万元级的90件拍品中，中国香港市场占比84%，而且日本和西方现代艺术的走势远胜中国；在300万元至500万元成交的拍品中，中国艺术家也只占44%……诸多迹象让中国现当代艺术板块的整体氛围颇带“退烧”之状，这让诸多业内人士不禁感慨：如果没有“新绘画”的支撑，中国现当代艺术板块在此季的表现可以用“惨淡”来形容。

　　资深专家、凯旋画廊负责人李兰芳就此表示，市场目前仍处在调整期，复苏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未来方向不明，找不到“出口”。

　　但在北京画廊协会副秘书长、北京荣宝拍卖现当代艺术顾问林松看来，现当代艺术板块在此季的表现“符合预期”。一是重要的代表性的作品极少释出，导致整体板块的成交额停滞或下滑，这需要一段较长时间来恢复，就像人大病一场后不可能一天就恢复健康一样。林松认为，“从这个角度来衡量，用稳健来形容现当代艺术此季的市场表现，比较恰当。”二是此季依然有近50位艺术家创造了拍场新纪录，其中有逾30位艺术家的作品以破百万元的新纪录成交，尤其是“新绘画”的亮眼表现，让林松认为现当代艺术板块市场在保有存量的基础上找到了增量，由此避免了整体板块的行情大起大落。

　　“纵观此季的市场表现不难发现，市场原有的存量仍在持续关注现当代艺术板块，而且还在扩大各自的关注范围，如聚焦‘新绘画’和新进场的艺术家。”林松表示，“其实，现在最活跃、人气最旺的就是青年艺术家们，据统计，此季有超过70%的新纪录是由青年艺术家创造的；而我认为，这种趋势在未来3年都会如此。在增量上，新藏家，尤其是年轻藏家——越来越多‘80后’‘90后’的藏家纷纷介入，另有近现代书画和古董珍玩板块的一些客人很明显地转场到了现当代尤其是当代艺术，使得此板块的市场份额在不断扩大，虽然这一现象并非始于此季，但在此季表现得尤为突出。”

　　受“增量”不断突出的影响，林松认为整个艺术品市场的格局也在重塑。“这表现为如今对现当代艺术的关注是空前的，尤其是各大拍卖公司都对此给予了高度重视，他们或夯实基础或扩充规模，都在布局这一增长点。”林松以佳士得中国香港推出“千禧后晚间拍卖”、中国嘉德主打新绘画的“当代艺术夜场（二）”、永乐拍卖带来“现在即未来——全球视野中的新绘画”、北京保利持续发力的“中国新绘画夜场”为例分析道，“这些专场的开设不难反映出这一板块的市场热度有多高。尽管以黄宇兴、陈可等为代表的‘70后’艺术家拍场名单已相对固定，但‘80后’尚未完全确定，‘90后’刚崭露头角，这就意味着他们距离市场行情的天花板还很远，无论在价格、活跃度还是名单的变化上均有很多可能性，势必会成为各家拍卖公司发力的重点。”

　　对此，资深艺术品经纪人伍劲也认为，未来3年，“70、80后”艺术家应该会是市场重心。中国台湾资深藏家刘太乃也曾推测：“未来市场会越来越从美术史的角度来审视‘70、80后’艺术家。与此同时，未来的市场风向也会从‘70后’过渡到‘80后’。”

　　如永乐拍卖在此季首次推出的“现当代艺术”日场有30%的拍品超高估价成交；“现在即未来——全球视野中的新绘画”和“览胜——现当代艺术夜场”两个夜场也大获成功后，据永乐拍卖现当代艺术部总经理田恒透露：“永乐拍卖未来将专注深耕中国现当代艺术，聚焦本土既是基本策略也是一种主动的价值判断和文化选择。与此同时，我们也会继续推动永乐在国际化方面的探索，努力发掘更多来自不同文化背景、不同地区、不同风格的艺术家作品引入我们的系统。“而年轻藏家所展现的一些异于前辈的行事风格，如竞拍成功后会通过小红书等新媒体晒自己的购藏，并将自己的购藏融入日常生活，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拍卖的发展。”林松强调，“虽然众人拾柴火焰高，市场整体会向好，但要想更好，既要规避以前踩过的那些坑，更要对以往存在问题做出调整，要特别警惕短线的投机行为，不能过度透支未来。为此，拍卖公司未来承担的市场责任也在发生改变。第一，扬长避短，立足本土的资源优势，努力征集中国艺术家的代表作，尤其是那些博物馆、美术馆级别的精品；当然，由此形成的征集压力也是巨大的，而且强者恒强，深远影响行业格局。第二，拍卖公司不能只盯着精品，那毕竟很有限，也不足以支撑应有的市场体量，所以拍卖公司不仅要有发掘和梳理知名艺术家其他作品的能力，更要在美术史中去寻找被市场遗忘或未被挖掘的艺术家。第三，拍卖公司不再是简单的搬运工，而是要培育市场，要坚持对中国美术史的梳理，为市场反哺学术贡献力量。拍卖虽然是市场行为，但拍卖公司还是要对市场肩负起引导和培育作用。总之，如今的市场中，艺术家名单正在更新换代，同时市场数据也在洗牌，在大调整中，市场的各个参与主体只有现在布好局，才能在未来的发展中获利更多。”   （文/刘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