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面临世代交替，拍卖该如何突围？

　　2010年以来15家拍卖公司各季成交情况

　　庞薰琹 秋光清絮 50cm×41cm 布面油画 1972年 中国嘉德2024秋季拍卖会

　　转瞬间，岁至2025。2024中国文物艺术品秋季拍卖会业已徐徐落下帷幕。作为业界应有之义，回顾2024年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的整体状况，不难发现，其并未延续2023年恢复常态后的活跃势头，而是在持续盘整触底的黯然神伤中生出新迹象、新动态。

　　盘整中有亮点

　　整体而言，虽然在2023年实际开展文物艺术品拍卖经营活动的企业有227家，落槌金额合计284.01亿元（不含买方佣金），同比增长72.4%——中国拍卖行业协会于2024年11月29日发布《2023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统计年报》，分析认为，“2023年拍卖活动恢复常态，且部分拍卖企业2022年秋季拍卖会延迟至2023年举办”是其增长主要原因，但时至2024年，据上海文化艺术品研究院名誉院长、二级研究员（教授）孔达达观察，“2024年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经历了非常艰难的一年，征集难、拍卖难、藏家信心不足、流拍率高、市场疲软等不容乐观的现象构成了2024年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的基本面貌。”他认为造成2024年艺术市场呈现疲软状态、大多数拍卖公司的成交额呈现萎缩状态的原因有：一是受到全球经济增速放缓的影响；二是地缘政治变化；三是征集困难，精品佳作数量减少；四是市场信心不足，买家更加理性，多观望更持谨慎态度，不敢轻易出手。而“盘整下行、持续探底的洗牌状态”则是华艺文化社长、罐子文化负责人、亚洲当代艺术暨茶花香道古物收藏家刘太乃在回顾2024年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时做出的总结。

　　对比2023年和2024年的市场发展，刘太乃和梁晓新分别给出各自的见解。刘太乃认为有两点差别最大：“第一，在传统的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板块，官窑瓷器这一品类已经慢慢碰触到行情底部，尤其是一些套组小件瓷器、颜色釉瓷器业已找到它们的基础盘；第二，古玉市场行情在触底后略有逆流而兴的态势。”

　　梁晓新则认为：“2024年可以说是文房雅器独占鳌头之年，尤其是清代官窑瓷器中的酒杯、茶圆、文具、香炉等，无论是在中国香港还是内地市场，都陆续拍出了比肩传统大型官窑立件的价格。”

　　“在大部分常见拍卖品类价格持续下滑的情况下，一些小而美的瓷器却有亮眼的成交价，说明新买家开始将新的艺术审美追求放在竞买单上。”梁晓新分析道，“受近三五年来大量网络视频博主的推动、推介和普及，艺术品拍卖会已经不再神秘、遥不可及，从这个渠道走进拍卖会的年轻一代藏家和玩家，最大的优势就是能迅速掌握、搜索各种拍卖品的资讯、历史、价格和评论，他们也拥有海内外良好的教育背景，能快速适应并发掘自己的艺术感知和品位偏好，这意味着各家艺术品拍卖公司的运营策略与征集方案都必须进行多方面的升级与配适。”

　　另外，据梁晓新观察，买家对拍品来源、出处的考究更为重视，是2024年的另一个突出现象。“如北京中汉拍卖推出的两场‘民国上海士绅藏瓷’一度掀起了市场热潮，而这些现象其实是近年来高频率、大数量的拍卖场次引发的审美疲劳所致，很大一部分拍品在各个视频直播间与大小拍卖会中反复出现，严重影响了市场价格的正常成长，也导致大家对生货尤其是来源清晰可靠的生货的期望越来越高，这成为此部分拍品产生高溢价的重要因素。”

　　500万元成为古董珍玩

　　板块的一大关口

　　纵观2024年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的四大板块：中国书画、现当代艺术、古董珍玩和珠宝饰品，唯有古董珍玩保持在相对稳定的市场水平线上，整体抗震、抗压的表现最佳。

　　据《2024年春拍全国十五家文物艺术品拍卖公司评述》统计，在2024年春拍中，古典家具、宫廷艺术、瓷玉珍玩、文房清供、古籍碑帖、紫砂茗具、中外名酒的环比成交额出现上调，主要原因是本季度高价拍品数量的增多。虽然2024年秋拍的相关详细数据还未公布，但刘太乃表示：“现在市场中最热门的部分是高古窑、高古玉，目前没有受到大行情萧条的太大影响。元明瓷器因为全品相的很少，所以即便是香港天民楼、欧百龄这样知名收藏机构或藏家的收藏也很难拍到高价位；而清代官窑的全美器相对较多，比较符合新买家的追求，但价位在500万元以下的小件仍是当下市场的热门区域。”

　　梁晓新也表示：“古董珍玩板块的拍卖历史已经超过百年之久，在苏富比与佳士得的推动下，它的收藏群体遍布全球，鉴藏与价格体系也非常成熟且稳定，这就是它能成为艺术品拍卖市场主流的根本原因。但在2024年全球经济增速持续下滑的背景之下，2024年古董珍玩的拍卖价格自然也受到了很大冲击；尤其是在网络拍卖竞争白热化、行情价格透明的形势下，买家变得更加谨慎，500万元成为2024年拍卖会该板块最重要的一个价格关口。无论是瓷器还是杂项，千万元级别的拍品寥寥可数，压价保成交致使许多委托方惜售优质高价艺术珍品，且流通于市场上所见的熟货、行货居多，这又进一步销蚀了买家们的兴趣与耐性，形成恶性循环。但前述提到的一些精巧罕见的文房器皿又屡创高价，这说明市场资金还是充裕的，只是买家更有针对性，更聪明、更挑剔、更认真了。”

　　20世纪及当代艺术

　　板块力量提升

　　对比中国嘉德2024年在20世纪及当代艺术板块的成交，其春拍共311件拍品，最终实现总成交额2.8亿元，成交率81%，7件拍品成交价超过千万元，刷新多项拍品成交价纪录；秋拍则上拍224件拍品，实现总成交额3.16亿元，平均成交率78%，7件拍品成交价超过千万元。

　　关于中国香港市场，刘太乃认为，以苏富比、佳士得、富艺斯为主导的西方拍卖公司在20世纪及当代艺术板块还会不遗余力地把西方文化和艺术向亚洲市场推广，“这是由其文化构成的本质属性决定的，只是这两年没有三四年前那样大规模地推广，因为整体的市场环境不好。但是，卖一张西方现代油画的钱，仍然会是同层级中国现代艺术三四张作品的总额；香港市场仍会持续推出西方现当代艺术品，中国文物艺术品只是他们顺道而为。但在未来，亚洲尤其是中国藏家是否会继续买单西方现当代艺术呢？就要认真思考了。”

　　（文/刘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