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洒洒 临纸驰情

——读赵孟頫手札一件

　　赵孟頫 致中峰和尚札（局部）

　　赵孟頫《致中峰和尚札》，纸本，纵30.5cm，横62.7cm。现藏于故宫博物院。释文为：“手书和南上中峰和上吾师侍者。弟子赵孟頫谨封。弟子赵孟頫和南上记中峰和上吾师侍者。孟頫窃禄叨位，日逐尘缘。欲归未能，南望驰企。以中来得所惠书。审道体安隐，深慰下情。远寄沉速香极仞至意，拜领，感激难胜。以中后得报，知吾师颇苦渴疾。欲挽以中过腊，坚不可留。谨发其回。今想已平復。圣旨已得。碑文都已圆备。就有人参一斤、五味一斤拜纳。何时南还，临纸驰情。老妻自有书，不宣。弟子赵孟頫和南上记。中峰和上吾师侍者。”中峰和尚为钱塘人，法号明本，系高峰原妙弟子，为当时江南临济宗最负盛名之僧人。赵孟頫与其妻管道昇皈依门下，每受其书，“必焚香拜望”，多次抄写佛经相赠。明本亦与蒙古皇室、汉族士大夫交往密切，号为国师，其书法为独特的“柳叶体”。其佛学思想亦随日本、安南访华僧人远播海外。赵孟頫家族寄中峰明本信札，今存世二十余封。

　　此手札书于延祐五年（1318），与管夫人书信一并寄与明本。赵孟頫时年六十五岁，已在大都仕宦多年，其妻疾病日笃，思归江南之情日益迫切。在信中，赵孟頫拜谢中峰和尚寄来的速沉香，表达了自己“窃禄叨位，日逐尘缘，欲归未能”的遗憾，并对老师的“道体安稳”深感安慰，还回赠以治疗中峰禅师消渴病的药材人参、五味子各一斤。

　　次年，赵孟頫终于得仁宗允诺离京返乡。五月，管夫人疾病发作，逝于临清舟中，赵孟頫父子守护灵柩还于吴兴。此后赵孟頫多次致信明本，如《南还帖》《醉梦帖》《还山帖》等，抒发丧妻之痛，并请求其主持超度法会。

　　赵孟頫于书学推崇“古意”，自言“学书在玩味古人法帖，悉知其用笔之意，乃为有益”，“学书有二，一曰笔法，二曰字形。笔法弗精，虽善犹恶；字形弗妙，虽熟犹生。学书能解此，始可以语书也”。本帖的用笔方式、字形结构、肥瘦比例、节奏韵律，正如其好友虞集所指出的那样，与《集字圣教序》《十七帖》风格一脉相承。诚如傅申所言，“赵孟頫与晋代大师的精神联系，是某种表现形式的高贵，这完全基于依赖书法传统，以及对古典形式的彻底研究”。虽临纸驰情，仍然秀丽工稳，俊逸洒脱中不离法度。（文/杨函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