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 渡海帖 28.6cm×40.2cm 纸本 1100年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今冬有幸,赶上了在海口举办的“千古风流 不老东坡—苏轼主题文物展”。观者如潮,无法细读。第二次观展,我从出口进,首先看到最后一件展品《渡海帖》。解说词写道:“苏轼北归之际,写下《渡海帖》《别海南黎民表》《六月二十日夜渡海》等名篇。苏轼踏上离琼之路,登船渡海,在徐闻递角场登陆,赴合浦安置。”
元符三年(1100),东坡被朝廷赦免,离岛前欲与澄迈友人赵梦得会面未遇,留一便条,这便是千古流传的《渡海帖》。此帖是至今我们所能看到的作于海南的唯一墨迹。
细看此帖,无意于书,信笔而成,随意错落,一派天真,验证着坡翁的书法主张“书初无意于佳,乃佳尔”“吾书虽不甚佳,然自出新意,不践古人,是一快也”。这幅“便条”绝想不到会流存千年,万人争览。对于苏东坡是一种爱怎么写就怎么写的状态,也是他六十余岁的心态,所谓“人书俱老”,此帖可鉴。
黄庭坚谈到东坡的习书之路:“东坡道人少时学习《兰亭》,故其姿媚似徐季海,至酒酣放浪,意忘工拙,字特瘦劲似柳诚悬。中岁喜学颜鲁公、杨疯子书,其合处不减李北海。”
东坡字是从王羲之开始,对徐浩、杨凝式、柳公权、李邕、颜真卿这些大家都有涉猎,最终博采众长,融会贯通,学古而能变。“至于笔圆而韵胜,挟以文章妙天下,忠义贯日月之气,本朝善书,自当推为第一”,黄庭坚此言不虚。尽管他戏称苏字扁横状多,如“石压蛤蟆”,戏谑化了苏字风格。而东坡笑黄庭坚字如“树梢挂蛇”。二人玩笑,亦是一段佳话。
书法,说到底,还是人的状态的表露。苏轼论书有名句“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不刻意为“法”的东西,才能有艺术感染力。“书法有法”信然,“法无定法”则是至理。
后来,日本人用“书道”称书法,内容与我们的“书法”并无不同。日本人还有“茶道”“花道”“柔道”“剑道”等名称。在我看来,这里的“道”字都可以换成“法”字。硬要称道,古人则以“小道”目之。如此,还不如叫作“法”为好。
郭绍虞先生为此写了篇文章《书道与书法》(见《书法》1982年第3期)。我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书道”与“书法”有何不同。郭先生最后的结论是,“道”与“法”是相通的。为什么“道”与“法”可以相通呢?苏轼的《日喻》说得明白:“道可致而不可求。”郭先生认为这“致”字用得好,它把“道”与“法”结合起来了,把理论与规律也结合起来了。
苏轼被后世认为是大书家和书法理论家。他完成了“道可致”,“致”到何处?还是回到了人本身。东坡书不落前人窠臼,“看不到任何魏晋遗韵和唐人的正襟危坐,端严方正的学究态,而有的只是一派天真烂漫,无碍无滞的真情流露”(《中国书法鉴赏大辞典·渡海帖》)。
书法可以达到如此境界,它从自我的心灵出发,最后再回到心灵,正所谓字如其人。一切修为积累、喜怒哀乐、人生阅历均在其中。“道可致”,大约就是这个意思。(文/程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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