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修褉和苏六朋《曲水流觞图》

　　[清]苏六朋 曲水流觞图轴 

　　1853年 广州艺术博物院藏

　　苏六朋后期在广州因画艺高超，渐为社会看重，文人士子和他交往也越来越多，也创作了不少以文人生活为主题的作品。广州艺术博物院藏《曲水流觞图》和《文会图》便是其代表性作品。

　　《曲水流觞图》描绘兰亭修禊故事。兰亭在浙江绍兴西南12.5公里的兰渚山下。相传三代时夏禹曾大会诸侯于此，春秋战国时越王勾践种兰于此得名。“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晋永和九年（353）暮春三月三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王羲之和谢安等一众亲友四十一人雅集于此，可谓“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据明代叶盛《水东日记》卷三十三“兰亭修禊图诗序石刻”条所记，当时雅集成诗两篇者十二人。雅集由王羲之作序并书，此即我国书法史上著名的《兰亭序》，孙绰作后记。兰亭原址已废，现见到的建筑和园林，是明嘉靖二十七年（1548）所迁建，以及后来整修的王右军祠、墨华池、兰亭及碑亭等。至于兰亭修禊画卷，历代以来最为著名者为宋李公麟《兰亭觞咏图卷》，该图于宋淳祐六年（1246）曾由庐陵曾宏父刻于其凤山别墅，后迁移于绍兴。画卷元末浦江名儒宋濂《宋文宪公全集》卷四十六记录甚详。篇末称云：“予兄此卷于友人家，因借归记其事如右。”未明言借自何家。但《水东日记》“兰亭修禊图诗序石刻”条末有“右唐中书令河南褚遂良所拓晋右将军王羲之《兰亭宴集序》，并谏议大夫柳公权所得群贤诗，御史检法李公麟制图，皆驸马王晋卿家所藏，可谓三绝。崇宁三年（1104）六月十五日襄阳米芾书”，可知该图及褚拓本等都曾入藏王诜家。此后图卷未见元明清诸家著录。故宫博物院藏有明代文徵明《兰亭修禊图卷》和仇英《兰亭扇面》，上海博物馆藏明代钱穀《曲水流觞扇面》，其他不一一列举。

　　苏六朋在世未出省，更未到过浙江绍兴会稽山，所见藏画也多以粤中所藏，六朋此作是否有前人蓝本供参考未得而知。此直幅绢本水墨画崇山峻岭，树木掩映，小溪尽头瀑布倾泻，二小童在上流装酒放觞，人物沿着小溪两岸，有站立静观凝视，有三数结伴坐地上叙话，有敛祍危坐，有抱膝微吟，有仰面坦腹，有伸足拊掌，有歪头侧视，各尽其态，神情悠闲自适。小童多人持竹竿勾引酒觞，前景浓荫下临溪处，二小童抬酒罐过桥前来。此图雅集人物可见者仅二十一人，小童十人，文士仅达该次盛会一半稍多，不若李公麟画实数可计，但浓荫如盖，余数可作“藏”于浓荫处也未尝不可。此图自题：“癸丑暮春之初，为璇宗四兄大人属，画于石亭枕琴庐。”癸丑即清咸丰三年（1853），石亭为石亭池馆，苏六朋于广州大塘街寓处。于暮春时节画暮春之景，此图写景之逼真当不寻常。王羲之兰亭诗有“代谢鳞次，忽焉以周。欣此暮春，和气载柔。咏彼舞雩，异世同流，迤携齐契，散怀一丘”等句，孙绰后序亦有“……暮春之始，褉于南涧之滨，高岭千寻，长湖万顷，乃藉芳草，鉴清流，览卉物，观鱼鸟，具类同荣，资生咸畅”，可见此画虽具文人情怀雅致，气氛清丽，然略嫌盛况未足。

　　（文/谢文勇）